第五姑娘交代完就去锅里找吃的，见还有没吃完的面，自己捞了蹲在地上吸溜吸溜地吃。
“师父，贵人们供佛花多少钱，画一个四面壁画的佛窟她们给多少钱？师父和师兄们住在佛窟，吃在佛窟，每日不过清晨一餐汤面，日暮一餐胡饼，日日如此，年年往复，年纪轻轻就熬得眼疾、肩疾、背疾、腰疾，上了年纪落下一身病，能攒几个钱？”
“第五啊，”张画匠好脾气，循循善诱，“师父和你这么大的时候梦里都吃不上汤面胡饼。如今太平了，不用为活着发愁。那人生在世，只盯着钱的才是有眼疾！你有天分，别浪费。再说画画怎么就不能赚钱？想当年为师在京城别说给贵人画像，就是画他们的波斯猫、拂菻犬，那润笔也颇丰厚。”
第五姑娘承认自己眼睛有疾，病入膏肓。莫救。
“师父，你怎么跟我爹一样，说话就是想当年。想当年在京城我爹还做过五品的大理寺正，想当年我二姐还进过皇宫，见过龙潜时的当今天子。跟我有关系吗？京城日子那么好过，师父为什么放着京城不待，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大荒漠里来吃沙子？”第五姑娘小手猛摆，“师父别说，听我说完。”
张画匠手快嘴慢，哪说得过第五姑娘。
“我是爱画，小时候大姐把我和四姐放在院子里，四姐玩儿沙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拿棍子在地上划拉。师父见我画得不错要收我做弟子，我问明了是能白吃白喝才拜的师。我平日给师父跑跑腿算孝敬师父。可画师清贫，真跟着师父学画我不如从这儿出去，西北风管够。”
“逆徒！你懂什么？”张画匠敲第五脑门，“为贵人画像、画犬马有什么意思？消磨灵气！”豪气地指给她，“你看，你看看，我在这里画佛国、画俗世、画宇宙，我画的佛窟，说不定三五百年后还会有人看到，有人惊叹！这是区区钱财能够买到的吗？”
三五百年？第五姑娘觉得自己更不必为三五百年以后的事操心了。
抬起脸来：“那我就更不能跟师父学画了。吃完饭我就家去抄经。”
西州城的女人十个有九个信佛，写经是做功德。夫人们写经有寺里的和尚和写经生，写得又好又快。可小富人家也想写经，拿不出那么多钱粮，第五姑娘占个女子的身份方便出入内院，就揽了这样的生意，间或帮女主人描个花样、写封家书拉近感情，也能帮大姐揽些钱多轻省的活计。
虽比正经写经手收入少得多，但不抄大部头，时间灵活，不用从白抄到黑把人闷死，能帮着大姐做活，还能时不时跑趟神沙山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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