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霁初晴,珑山腰缠烟雨。
相渺从竹席上翻身坐起,鼻尖撞上雨后泥腥,混沌思绪霎时清明。
“可算下雨了!”她抄起墙角的斗笠背篓,却不小心把腰间布袋扫进水桶。
待捞出那截碧竹枝时,相渺看着还在渗水的信物,心疼地直抽冷气。
这竹枝自她襁褓时便攥在手心。当年老道士在青泷江边捡到她,硬说此物关乎身世,所以她一直小心护着,从未碰水落灰。
相渺摸着湿漉漉的竹节嘀咕:“莫不是前世欠你的?”
当今乱世,村里日子愈发艰难,她索性搬来这荒凉的珑山,守着漫山竹林讨生活。
偏今年大旱,竹笋迟迟不冒头,愁得她日日揪着团团耳朵念叨:“再不下雨,咱俩只能去庙里啃供果了。”
天色渐晚,冷月悬鸦青。
相渺劳作后径直往天池走去,想着顺道接些新水。
忽然一道腥风扑面,她握紧短刀拨开竹丛——却见月华倾泻处盘卧着庞然巨物,金鳞映得满山翠色黯然。
那物生着龙角虬须,玉质金相,下颌轻轻搁在青草地上,两侧的长须蜿蜒似月光长河,末梢悬着荧火。面部轮廓在静谧中仍似暗涌的刀锋,镶嵌蒙着苔色月晕的细鳞。金眸半阖着,瞳孔时而收束成竖立的幽隙。
她忽觉喉间发紧,愣怔在原地。
竹露滴在鼻尖时,少女恍惚听见十八载光阴哗啦啦碎了一地。
老道士絮叨的山神旧事,此刻正从传说裂隙中挣出血肉。
檐角风铃响了三年的破庙里,褪色彩绘描摹的神君,竟不及眼前生灵半分威仪。
青泷江畔流传着山神传说。
金龙自天池深渊化生,盘踞珑山护佑砚村百年。
村民铸庙供奉,香火鼎盛时,边陲贫土竟成世外桃源。
某夜自北而来一队白袍道士,仙风道骨却暗藏杀机,趁月黑风高直捣龙穴。
雷火斗法,焚山三日,龙血浸透池岩。
一夜之间天池枯竭,神庙倾颓,无人相信那曾真实存在着一位神明。
而今残铃空响荒阶,唯老道士仍攥着襁褓中的相渺,日日对着她比划珑山上新采的竹叶:“瞧瞧这纹路,分明是龙爪子挠出来的印儿!”
“山神?老头故事编了这么多年了,怎么还是这个版本!”相渺撇撇嘴。
师傅自她记事起,便到处渲染所谓的神魔传说,但深知他秉性的相渺对此不屑一顾。
这老头一直没个正形,日日以招摇撞骗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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